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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月14日。母亲节。
我和妻子回家看望母亲。看到母亲和父亲正在院子里用手摇碎肉机破豆子。父亲手摇着机器,母亲用手抓着豆子往机器里添加。
爸,你们准备做什么?
做豆子拌香椿啊,知道你们今天要回来,你妈妈早上起来就把豆子炒好了,准备拌好了给你们带走。你可是最爱吃这东西了。
每到春天的时候,母亲总要采些嫩嫩的香椿叶子,洗净了,切成小片,然后把炒熟的豆子破碎,拌在一起,装在瓶子中,需要用的时候,滴入香油,可以当菜,可以拌饭。虽然称不上什么山珍,但三样不同的香混在一起,的确别有味道。
小学的时候,还没有推广大棚技术,每到初春新鲜的蔬菜几乎是见不到的。能吃的就是红、白萝卜,偶尔会有豆芽。鸡蛋、肉只有在特殊的日子才可能摆上餐桌。生活清贫得象一杯清水,我想象里面有糖,可能是甜的,而现实却是证明那种甜美只是在想象中。在我的记忆中,童年的春天更多是对夏天的向往,希望有新鲜的豆角、西红柿。能吃到香椿的时候,就感觉离夏天不太远了。
初中的时候,我已经开始寄宿学校。初春时节,食堂里菜的花样之少更是加剧本人对夏天的向往。唯一能够下饭的,也只有母亲做的春椿豆子,还有咸菜丝,豆瓣酱。品尝着散溢着混合香气的香椿豆子,我总是很佩服母亲的手艺和创意,甚至能在香气中忘却了对夏天的渴望。在香气的麻痹中,总感觉初中的春天过得很快,当母亲制作的香椿豆子吃得可以看到瓶底的时候,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夏天。
高中的时候,生活环境明显比以前大有改观。每到周末,父亲都要从集市上带会好多好吃的,专一等我回家,然后大家动手开始忙碌改善生活。每到春天,我执意要母亲做香椿豆子。那时候我已经可以帮母亲不少忙,无论是采香椿叶,炒豆子,还是用石臼捣豆子,我都很乐意做。真正做成的时候,已经没有多大胃口。不过每年,我都乐此不疲。仿佛做香椿豆子已经成一道家庭传统菜,象过年包饺子一样不可缺少,体会的是一起劳作的快乐,而不仅是坐下来品尝的开心。
大学的时候,母亲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,由普通教师,走上小学校长的岗位,工作更加繁忙。而我和哥哥都已经到外地读书,除了每年假期,都不可能回家。我再也没有听到过母亲做香椿豆子的事,几乎家人都忘记了这档子事。随后的春天,市场上已经有了夏季才有的蔬菜瓜果,虽然价格贵了点,但已经不再是想象中的美味。相比而言,香椿反而显得土气,不那么有诱惑力。
一晃十年光阴,我从一个毛头小伙成了一个满腮胡子的青年人,母亲也退休回家,重新搞起小菜园。每到春天,市内的饭店都可以吃到香椿,当然不是拌豆子,而是炒鸡蛋什么的。味道很不错,但怎么也找不到当年吃香椿的感觉了。也许品尝过的东西多了,倒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香了。
我问母亲怎么又想起做香椿豆子了?母亲说,人老了,就想过去的事儿,就想吃点过去很喜欢的东西。以前总是忙啊,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了。突然发现转了好多圈,自己喜欢的都是小时候拥有过的。想想当年,你外婆带我去采香椿,我可是俊着呢!一转眼,半辈子都过去了。呵,呵,不说了!人老了,总是想过去的有意思的事了!
母亲说话时,脸上露出的竟然是少女般的纯真的笑容,如同刚刚发出的香椿叶子,散发着春天的香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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